“以上,证据确凿!”
木锤敲打在桌上,宣告流程的结束。
“执行判决。”
一旁等待多时的安保人员朝这边靠近。
做好准备!像计划中的一样,摆脱了手上临时的束缚,借着不断缩短的距离助跑。
“耍我啊混账!”
跳跃,踩踏着安保一号的身体,依靠反作用力向上。恰当的高度,横向踢击,Ninja Cartoon般的奇袭。
安保一号重心不稳!
别在裤子左边口袋的小刀弹出刀刃,在空中仓促地划出一道不稳定的线条,阻碍了安保二号的行动。
半掩着的木门近在咫尺。
“宰了你啊混账!”
安保三号朝这边扑来。
被抓住了,肩膀!大危机!
“咕啊!”
木锤敲打在双眼之间。
意识消失了。
“两块烤饼,两杯豆浆。”
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。
“最近怎么少了,在减肥?”
卖早点的老婆婆一边翻着饼,一边闲聊。
“……是的吧。少吃点,哈哈。”
攥着手里的纸币,我应付了几声。
“年轻人不要把身体搞坏了,我经常和家里人说,健康第一位……”
按部就班地吃完晚餐,然后诵读经典,在老师的带领下祷告……
我压着指头,走在偏离宿舍的昏暗小道上。
好无聊,就算顺利完成了学业,也会进入被安排好的大学,然后在早就预留好了的岗位上就职,顺理成章地结婚。总之,我的前途一片黑暗。
就像正走在的小道,明明眼睛还没能看清楚,脚就已经踩过去了。因为很清楚会到什么地方嘛,比如这个时候向右拐,是一个小花园——攒动的黑影让我的理所当然彻底成了玩笑。
匆忙跑回宿舍,有些心虚地,我缩进自己的床位里。枕头下面有偷偷藏着的MP3,接上耳机,我闭上了眼睛。
宿舍里很安静,我是说,不会有什么可能打扰到我的因素。啊,当然不是因为我的朋友很少!我们的宿舍一间有两个床位,但大概是尾房的缘故,另一个床铺空出来了。
但是,这样也好啦,像先前那样的小小违规,只要躲进这里就不会被发现。
咚咚!
宿舍的木门不合时宜地尖叫起来。
AIEEEE!
诶,什么嘛,原来是我的声音。
哈哈,完蛋了。一定会被校工带走,遭受残酷的村八分……
“嘬嘬,过来~”
不速之客的拳头占据了视野的大半,她蹲在我的床前,歪着头。
“什……”
“认识一下吧,舍友同学。”
“哦,哦!贵安……”
真老土。
“真老土。”她撇了撇嘴,一把把我从领地中拽了出去,乱糟糟的短发染成了灰色,入侵者的全貌突然出现在眼前。
不,不良!为什么会有不良!AIEEE!AIEEEEEEE!
“饿了。”
“买早餐呗。”
我起身准备离开。嗯,总感觉太安静了,那个人在的话肯定会多拌几嘴吧。
在搞什么,这已经好几天了吧……离家出走?听说家养的动物到了发情期就会擅自外出,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吧。
叮咚!
沙发上传来消息提示音。
“啊哈……又要帮忙,这人能做好什么啊。”女人丢下手机叹了口气。
装什么不耐烦,这家伙其实很兴奋吧。算了,先买早餐,免得bba低血糖昏过去了,再来一次住院,这里就干脆破产倒闭了……
“听说最近闹鬼?”
不良……瑞希(Resse)同学趴在自己的床铺上,抛出话题。
影子们擅自跳出了我的脑子。
“没,没有吧,不要吓唬我哦?”
“怎么会,我可是有调查过,器材室的人体模型、教学楼三层的楼梯、音乐教室的贝X芬画像……有很多灵异怪谈,嘻嘻,这里……”
没有回应,当然是因为我也有些好奇,嗯,大概也害怕吧,但是只有一点点?一,一定要相信我啊。
“要说最近的话,实验楼半夜有人目击过奇怪的红光,要去看看吗?”
“好……”
下意识地答应了!就在这时,不可思议的我的三大求生功能之一发动了!
“要说三大求生功能,第一,不管发生了什么,总之先答应下来;第二,能跑就跑,绝对不要回头;第三,保持中立,哪边都有道理……”
“谁问你了。”
“?”
……
……
说出来了!果然晚上碰到的是妖怪吧,附体?外星人?饶了我吧,我会好好学习的。
“解散,大家自由活动!”
负责体育的老师学期刚开始就请了病假,新来的代课老师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。
“自由活动?”
“体育课要考试吧。”
“没规矩……”
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人群里冒出。
“闭,闭嘴!不想活动的话就给我去操场跑圈!”
他尽力不把声厉内荏表现得那么形象。
意外地,喊话起到了不错的效果,在班长的带领下,大家开始在红色的塑胶上奔跑。
“阿愉,这边这边!”
不良……新舍友同学的声音从跑道边的小土坡上传来。她蹲在半身高的灌木丛后,露出脑袋示意我过去。
脱离了队伍,反正老师也没有规定一定要跑嘛——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“所以,有什么事吗?”我喘着气。
“偷懒啊,笨蛋!”我的脑袋受了到肘击,好痛!
“关于昨天说的,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?”
“嗯……”尽管有点不好意思,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“听说有学生在那里做什么通灵仪式?”瑞希同学嘟着嘴像是在回忆。
“有去看过吗?”说完我就后悔了,对方明明第一天来,怎么想都没有这种可能吧。
“没有哦。”果然,对方给出了预计的答复。“所以晚上……呜啊,无能教师往这边来了,快跑!”
她拉起我的手,于是小小的闲聊溶解在快速穿行的风中。
“上帝保佑,明天早上听不见起床铃。”不良……瑞希同学的问题发言!
在那之后,昏暗的小道上。
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这里,回忆着那天看见的黑影,像是在填埋什么东西……
“!!”
浑身沾满泥土,衣服乱糟糟的男人替代了黑影们的位置,男人身边的泥土里半露着的正是一口棺材。
AIEEEEEEEEE!
“Zombi?Zonbi为啥?”
“Zombi?”他挠了挠头,随后恶狠狠地瞪向这边:“没错,本大爷就是僵尸,现在饿了!”
“我,我的肉很老的……”
“叽里咕噜说什么呢,把身上能吃的东西都交出来!”
无论我怎么努力,腿连一步都移动不了,只好努力地从口袋的某个角落里摸索出了一块巧克力。
瑞希同学,救救我。
“哦哦,是巧克力!谢,咳咳,今天就放过你,明天记得多带一点,不然……”
AIEEEE!是Death•Threat(死亡威胁),我强忍着恐惧点头答应。
一步,再一步,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眼眶的泪水被手指抹去,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土腥味从耳边划过。
“说出去的话就把你杀掉。”
诶?
“所以呢,有什么进展吗?”
我把代课老师的工牌一把扯下丢在桌上。
梅斯耸了耸肩,“今天晚上带我的好舍友去一趟喽,她大概不是装的。”
“运气好啊。”难得的机会,我忍不住嘲笑。“偏偏找上了个毫不知情的。”
“闭嘴,把你手头上的事先做好,别被大小姐们举报了,体 育 老 师~”
“你!”
“啊对了,另一个傻瓜说他能应付,让我们不用管他。”
“说得好听……”
怎么和这个女人拌上嘴了,难不成和离家出走的家伙待久了思维同化了?
烦躁,像是被春天苏醒的小虫轻轻撕咬皮肤。我把工牌拿起,丢向更远一些的地方。
“走吧,去看看灵异事件?”瑞希同学一脸兴奋地挥舞着手里来源可疑的门禁卡。
说什么灵异,我已经见识过了啦……回想起昨晚的死亡威胁,我努力地咽下想要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的冲动。
“抱,抱歉瑞希同学,我想早点睡。”
“是吗?”她有点不高兴。
对不起瑞希同学,如果不去给Zombi送餐会被杀掉……我在心中道歉。
“算了,那就不管你了,晚安。”
丢下问候,灰色的短发跳动着,消失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。
多亏了那小子的门禁卡,我进入了实验楼。
红光在三楼的玻璃内摇摆,邀请?挑衅?怎样都好啦。我不感到害怕,因为它通常来自于角落里可能发生的威胁而现在很有意思。
轻手轻脚地踏着楼梯,水泥像草地一样松软又潮湿,小虫子叽叽喳喳地吵得不得了。
一步,再一步。年轻的女巫们点着蜡烛起舞,好像这样恐惧就不会把她们攥紧。
实验室里燃烧着的酒精灯混杂着消毒水在夜里升腾。
“喂,还听得懂人话吗?”
狂乱因为外来者而阻断,女巫们停止狂欢,一个个痴呆又惊讶地看向这边。
嗯嗯,有趣极了!
那么现在是采访时间——
代课老师适时地按下了录制键。
“哦哦,今天有这么多,应该夸奖你!”Zombi先生拿着薯片大笑起来,月光下的那张活动的脸显得更加可怖。
“谢,谢谢……”
“难得的好时机,享受一下夜晚吧,大小姐。”
倚靠在打开的棺材盖上,他吹了声口哨。
搞什么啊这家伙。忍不住笑出了声,明明都成Zombie了还一副不着调的样子。
“喂!有什么好笑的!”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,叉着腰不满地嘟囔。“我对自己的口哨很有自信的。”
“是吗?那就再多展示一下呗?”
“那就……耍我啊混账!本大爷可是僵尸,僵尸哦?给我再多害怕一点。”
“好好,僵尸先生,快来把我杀掉吧。”
影子们,连同昏暗的小道通通忘掉,美丽的瓦尔普吉斯之夜,明亮的月光下我第一次畅快地张开身体。
“快把我杀掉吧!”
Zombie愉快地走近,苏醒的虫在草地上好听地鸣叫着。
“嘘,嘘!小声一点,亲爱的大小姐。贵宾登场了。”
“也就是说你们因为这个女生怀孕而排挤她,最后导致了她在实验室里自杀,对吗?”
“胡,胡说什么!是她自己要死,做出这种事她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吧!”
NWN(New Real News 新真实新闻)的记者瑞希(Resse)小姐正在采访中。
“嗯哼,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?演出彩排?”
“这……”
“是谁的孩子呢?”
“不清楚,听说是体育老师……”
“看来你的前辈很受欢迎呢。”她扭头看了眼相机,确切地说是相机后面的我。
下次早餐不给你带,饿死你。
“靠关系进来的肥猪而已,肯定是用了药啦。”
“药?”
“被停职据说就是因为他私下卖给学生一些三无药片。”
“您知道得真多~”
“别瞎猜,我才不会碰那种垃圾。”
“哼~当然,当然。”
黑影……不,校长正在后面追赶。
“这边!”
他推倒课桌,阻碍追捕者们的脚步。
最近发生的事情放在几天前我大概无论无何都不会相信吧,特别是自己参与其中的这部分。
我努力奔跑,跟上Zombie先生的脚步。
“停下!”
通道那边,警卫打开门禁形成堵截。
大危机!
他推开了我,堪堪擦着警卫前扑的手臂躲开。我被推往警卫的身后,顾不了太多,继续向前逃窜。
咔嚓。
底层的金属门帘被锁上,Zombi先生看样子安全了,但是,二楼的楼道已经到了尽头,追捕者们喘着粗气缓慢逼近。
“喂!看我看我!”
Zombi先生的声音从窗外传来。
窗外,灌木丛在月下闪烁着银白的光。
“跳下来!”
Zombi先生朝我挥舞着双手。
打开玻璃,抓紧窗的边缘,我想方设法减少身体与地面的高度,准备!
夜晚的风中,我漂浮在月光里,随后迅速下坠。
片刻后,我听见死者剧烈跳动的生命。
“也就是说,让自杀女生怀孕的不是体育老师?”
出租屋里,我梳理着头脑中的信息。
“不然校长那小子也不会追我追得这么急,毕竟体育老师早就被辞退了不是。”
民俗学者揉着半睁着的眼睛,发情期结束就会回来,人果然还是比其他动物智能一些呢。
“喏,校长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女孩的照片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、沾满泥土的拍立得相纸。“不过你的‘前辈’卖给学生来路不明的药片大概是真的,毕竟人已经在监狱里了嘛。”
沙发上传来不高兴的哼声。
“多亏了我们现役女高中生梅斯小姐,不然我就真的憋死在棺材里了,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而且采访视频也是取证的关键一环。”
“诶?Zombi先生、瑞希同学,还有杂鱼代课老师,侦探?”
“有哪怕一点推理的要素存在吗?亲爱的大小姐,看小说也要适可而止哦?”
没有搭理急于反驳的男人,我从乱糟糟的桌上抽出名片,递给沙发上的客人。
“是只要有钱什么都干的地方,记得在学校多多宣传呢,欣愉同学~”梅斯把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女同学拉到身边,脑袋架在对方的肩上轻轻蹭了蹭。
都是些什么人啊……
在心里吐槽着,我走出破旧出租屋,今天的早餐要多一份,之前省的钱这不是又贴回去了吗。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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